当代发达国家科技社团社会功能研究
孙纬业
摘要：本文从政府失灵理论出发，根据组织角色理论和组织功能理论，在对当代发达国家典型科技社团社会功能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当代科技社团所具有的五大社会功能，即凝聚学术共同体，提供专业服务；促进科学技术研究，引领科技创新；开发专业技术标准，实施专业认证；扩散科技知识；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
关键词：社会功能；科技社团；非营利组织；科技创新
Research to The Social Functions of
The Technological Society in The Developed country
Weiye Sun
Abstract: The theory of Government failure is as the discussion point of the paper, next the organization role theory and organization function theory. Base on the examination of the social functions of representatives of the technological society in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the five social functions of them were identified as: established academic community, provide with professional service; advance science research, leading the future of technology innovation; developing the industrial Standards, certify professions; knowledge diffusion; boost economy and the social development.
Keywords: social function; technology society; non-profit organizati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当代发达国家的科技社团经过长期演化，已经摆脱了以往只是松散的、少数学者聚集的“学术沙龙”或“学者俱乐部”的形象，或作为政府部门附属机构的地位。它已经蜕变成为广大科学技术专业人才聚集的“社区”，科学理论与技术创新的重要策源地，为各级政府机构提供科技政策建议的智库，即向现代社会提供科学技术公共服务的重要社会组织。作为独立的非营利机构，它们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着独特且必不可少的社会作用。一些著名科技社团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国家的边界，其影响遍及全球。
一、理论依据与分析框架
西方经济学认为，由于市场和政府在为大众提供所需的公共物品和服务中存在所谓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故而催生了填补提供这一物品和服务空缺的社团组织。这是由于信息不完全、垄断及外部性，在公共物品领域完全依靠市场价格机制对资源进行配置时，会出现无效率或低效率，即造成市场失灵。为弥补市场失灵所造成的缺憾，政府便对经济和社会生活进行干预。但由于政治和公共管理的约束，政府常常不能从弥补市场失灵中为大众提供所有的公共物品和服务。另一方面，由于人们对公共物品和服务的需求呈现多样化，而政府在提供这些物品和服务时其效率过于低下使其无法得到满足，因而促使人们创办非营利的社团组织以填补这种被市场和政府所遗留的缺失。
现代社会学的功能角色理论(functional role theory)认为，社会结构(social structures)是社会中所有机构及其制度化关系模式的集合。这些机构在社会结构中都有各自的特定社会位置，并遵循这种制度化关系模式。这些机构的“角色”则是在社会结构（即社会系统）中履行它们所具有的特定功能与行为。而“角色”则被认为是人们共享的规范性期待。 其中，结构功能主义（Structural functionalism）的主要代表罗伯特·默顿(Robert K. Merton)将组织的社会功能分为两类，一类是“显性功能（manifest functions）”即在社会结构中能引发公认和预期结果的功能；另一类是“隐性功能(latent functions)”即尚未被认可或非故意的结果。 默顿指出，现存的社会结构和机构存在着功能性替代，即对于整个社会系统来说，现存机构的功能不是不可或缺的。作为新的社会参与者要显示它们的存在并要发挥其社会功能时，会促使社会发生变革，也就是社会中的个体为实现使其社会化目标而具有了实现的手段和欲望时，便会寻此而采取行动；或当它们力求获取其可接受的目标时，而选择不同寻常或不被接纳的方式时，创新便会发生。这种通过创新或反叛而发生在社会内部的变革，最终会使社会接受它们或者崩溃。 作为一股创新力量，当代科技社团在发达国家过去的社会演进中崛起，并还将在现代和未来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存在下去。无论是企业、大学和独立的科研机构，抑或政府，当代科技社团对这三类组织的社会功能既有补充，也有替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组织能力的不断提升，它们的某些替代作用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因此，关于在提供公共物品和服务时的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的理论，和现代社会学的功能角色理论可以作为分析当代科技社团社会功能的主要理论依据。在此，本文主要探讨当代科技社团的显性社会功能。
基于上述理论，在当代社会结构即社会系统中，科技社团起到了以营利为目的企业，作为“裁判员”的政府，以知识创新与扩散为主要使命的大学和科研机构等机构所无法充当的社会“角色”。除教育、研究机构以及政府之外，当代科技社团已经成为社会必需的科技知识密集型(knowledge intensive)公共服务提供者，向社会高效提供了其它组织和机构无法或低效提供的社会公共服务。它们积极凝聚专业人才、教育界、企业界、政府部门以及其它相关组织，构建了开放的科技创新生态系统，已经成为当代科技创新的引领者；成为制定地方、国家、区域或国际专业技术标准并实施认证的权威机构；成为相关正式（formal）和相关非正式（informal）专业教育的提供者；成为现代经济与社会发展的促进者。
当代科技社团的外部相关者可以分为两类，即紧密联系型和非紧密联系型。前者主要有专业科技人员、相关企业界、相关的大学和研究机构、立法机构等，在有些专业领域如环境保护，政府部门也会成为紧密型联系的相关者；后者则是普通大众特别是各级学生群体，及其它社会组织和政府机构等。
当代科技社团的作用主要表现为五大社会功能：凝聚学术共同体，提供专业服务；促进科学技术研究，引领科技创新；开发专业技术标准，实施专业认证；扩散科学技术知识；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
二、当代科技社团的主要社会功能
（一）凝聚学术共同体，提供专业服务
作为具有非营利法律身份的民间学术性组织，当代科技社团是面向广大专业人士、相关机构以及社会大众的学术性组织。大学和科研机构仅仅是部分不同学科专业人员聚集的组织。而科技社团的成员既跨越社会各类组织的边界，但又聚焦于某个学科或专业领域。它既聚集了学科领军人物，也吸引了社会各界广大专业人员加入其中。因此，在具备学术权威性的同时，它又有广泛的社会代表性。这些成员将当代科技社团凝聚成为以某一学科或专业领域为中心的学术共同体（academic community）。由于当代科学技术已经不仅仅是纯科学的问题，它还直接涉及到人类的社会与伦理，正如核科学、生物技术、纳米技术等的研究与应用已经成为社会大众普遍关注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呼唤科技社团组织科学家和工程师参与到解决此类问题的过程中，或相关政策的决策过程中。这些社团多数确立了以聚集广大专业人士，为社会发展贡献自己的专业知识与技能为己任，以激励知识创新，追求卓越用以造福社会为使命， 其影响力远远超越了企业、政府、教育和科研机构对社会的影响。如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聚集了1600名全球一流的科学家，其中包括80名诺贝尔奖获得者，而且每年还要从全球700名候选人中选出52名杰出科学家加入其中。当今全球最大的跨国科技社团—（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 (Institute of Electrical and Electronics Engineers, IEEE)的会员多达42.3万，遍布160个国家和地区，并在全球10个地区设立了334个分支机构。 即便规模较小的“德国工程师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German Engineers，VDI)”，其会员总数也高达15.5万。 与其规模相差无几的是美国化学学会(American Chemical Society, ACS)也有15.7万会员。为扩大影响，当代科技社团还积极游说政府和立法机构，争取它们对社团和会员活动的支持。
当代科技社团普遍为会员提供学科前沿信息，出席专业会议等学术活动以及加入社团所属组织的机会，参与科学技术研究和编制专业技术标准，同时还为他们创造接受继续教育、就业和参与各类合作的机会。对于会员来说，他们既是这些服务的接受者，同时也是服务的提供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正是他们使得社团具备了形成自组织所需的基本要素。
不仅与社团形成紧密联系的会员获益于社团，对于那些潜在的、与社团非紧密联系的会员、企业家、政府官员、志愿者、广大学生和社会大众来说，社团为他们提供有职业生涯指导、科技知识、科技能力培训、技术交流等服务；为有特殊需要的用户如企业提供定制的专业咨询服务，为政府、国家间组织以及国际组织提供有关科技政策建议；受政府部门委托，通过政府采购方式为社会提供专业的公共服务项目等。
为社会提供专业的公共科技服务已经被当代越来越多的科技社团明确为它们的愿景和使命。如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的使命强调，追求“为造福世界人民而推广科学、工程和创新”，并明确提出要，“加强科学家、工程师和大众之间的沟通；促进并确保科学及其应用的完整性；加大对科技企业的支持力度；为科学家提供针对社会问题的发声（通道）；推动科学用于（制定）负责的公共政策；使科技工作者更加强大和多元化；普及大众科技教育；增加大众参与科技活动（的机会）；促进（学会）参与国际科学合作。” 英国皇家医学会(The Royal Society of Medicine)的使命是，“通过教育和创新提高（人们）的健康水平”，其愿景是“成为高质量的医学大学继续教育和医学职业学习的领先提供者；主动鼓励和支持医学界，（努力）为广大健康医疗团队提供专业教育。”
（二）促进科学技术研究，引领科技创新
组织会员和专业人员而非直接开展科学技术研究，通过各种方式培育和引领科学技术创新已经成为当代科技社团的一项重要的社会功能。其中后者已经被当代绝大多数科技社团视为各自的组织使命和增强组织竞争力的核心。目前，该项功能主要表现在如下四方面：
1. 组织开展科学研究，促进科技创新
将这项功能发挥得比较突出的科技社团主要有，世界著名的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和德国的马克斯·普朗克科学促进会(Max Planck Gesellschaft 或Max Planck Society)。与众多科技社团不同之处在于，这两家都是由政府主办转变为独立运营、对外开放的科技社团并与国家级科学院即实体科研机构相结合的“复合体”。这一组织形式体暴露出发达国家国办科研机构向独立社团组织转型阶段的特征。虽然它们的资金主要来自于政府，但同时又向社会募集并接受捐赠；既有自己的实体科研机构又发展实体外的会员；重要的是，它们既承担政府资助的科研课题，又受政府委托面向社会，组织开展科学研究。
不仅如此，由于在相关专业领域中的学术权威性，民间科技社团已经开始通过多种方式募集资金，越来越多地组织会员和非会员开展科学技术研究。美国化学学会(ACS)就设立了多项化学化工领域的研究基金，如有2,510万美元的“ACS石油研究基金(ACS Petroleum Research Fund)”、“绿色化学基金(Green Chemistry Grants)”等，并通过设立各种奖励项目、实习生和访问学者资助计划等，组织美国的企业、大学、化学化工专业人员和学生开展研究及与研究有关的学术活动。
2. 通过战略规划，引领科技创新
面对席卷全球的科技创新趋势，当代科技社团纷纷制定发展战略。例如，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制定的旨在提高全体美国人的科学、数学和技术素养的长期战略规划—《2061规划》（Project 2061）， 其内容不仅涉及科学与技术原理，还包含了科学探索的过程和方法、科学发展史、科学技术与社会关系等内容。出于对全球科学、政治、文化、社会和环境的变化，以及退出欧盟的考虑，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制定了《2017-2022战略规划》(STRATEGIC PLAN 2017–2022)。该规划提出，要“推动社会各界追求科学创新；支持国际合作开展科学研究；面向大众普及科学三大任务。” （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在其《2015–2020发展战略》(IEEE STRATEGIC PLAN 2015-2020) 中提出了四个战略目标：“扩大会员规模、创办有生命力的论坛、用技术解决全球最具挑战性的难题、利用与IEEE有关技术为政府、非政府等组织以及公众提供创新的、实际的政策建议。” 为确保这些战略目标的实现，它还制定了四个相应配套的支持性创新计划：“为专业人员和企业家提供更多的机会、产品和服务；保证协会在标准、会议、教育和出版中的核心活动以为会员增加价值；就与协会有关的公共政策和人道主义问题，开发聚焦知识和技术的公共服务计划；为协会的财务与健康发展，对组织结构和程序进行评价和调整以满足环境变化的需求。”
3．搭建平台，推动科技创新
整合各类资源，搭建各类科技合作平台，创新服务方式，为企业、大学与科研机构、广大专业人员从事科学研究、技术创新提供支持已经成为当代科技社团的共识。
仅仅2016年，（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就整合资源，通过各种模式建设了“创新Q+ ( Innovation Q Plus)”、“IEEE互联网创新(31)( The IEEE Internet Initiative (3I))”、“全球空间( GlobalSpec)”、“设备与系统国际路线图 (the International Roadmap for Devices and Systems (IRDS))”四个创新平台。 其中，“创新Q +”是一个将IEEE涉及的技术与全球领先的终端网络通信设备供应商“IP.com”公司的专利和非专利文献库互联互通的知识平台，为全球的科技创新者提供帮助。“IEEE互联网创新(31))”则是一个该协会专业人员与各国政府决策者一起合作探讨互联网治理全球政策的平台。
构建科技创新网络，搭建区域和国际合作平台，推动区域科技创新是欧盟为整合成员国的科技创新资源而要采取的重要举措。为此，在欧盟统一框架下，由140个高质量的创新孵化中心、孵化器和加速器等组织以及100个支持创新型企业家、初创企业和中小企业为会员组成的，成立了基于科技创新与创业的区域网络组织—EBN | innovation network。该社团包括了由欧盟的大学、创业支持机构、企业界与投资者、创新园区和政府部门构成的创新生态系统，为科技创新者将科技成果实现商业化提供系统服务。
4. 通过跨学科创新和组织创新，催生科技创新
科技创新是科技社团永恒的主题，是引领社会科技进步的源泉。跨学创新是其中的一支奇葩。除传统的、以解决自然和工程问题为导向的自然科学学科之间的融合，催生了新的如物理化学、生物物理学等交叉学科之外，为解决社会经济问题，也促使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交叉产生了诸如演化金融学等新学科。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自然科学与艺术学科融合催生的新学科，为人类的科学发现与发明、工程技术创新、艺术创作与文化产业发展提供了一条新领域、新通道。这一领域中的科技社团以“国际艺术、科学与技术研究会(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Arts, Sciences and Technology, Leonardo/ISAST)” 为突出代表。而以科技为基础，创办营利与非营利附属机构以解决重大社会经济和地方发展问题为导向的社团—“硅谷网络(Joint Venture - Silicon Valley Network)” 则可以成为当代科技社团组织创新的典范。
（三）开发专业技术标准，实施专业认证
从众多的各类产品直到人们居住的环境，当代经济与社会发展离不开各种技术标准作为依据。由于在地方、国家、区域和全球层面上具有相关科技领域的权威性，主持制定或参与制定并向社会提供专业技术标准，对专业技术人员和有关组织进行专业认证已经成为许多科技社团向现代社会提供的不可或缺的公共服务产品。
目前，为开发和制定相关技术标准，越来越多的科技社团结合自身的特点成立了层次和分类不同的标准制定委员会。例如，为编制标准,美国机械工程师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Mechanical Engineers，ASME）组织成立了“标准与认证委员会”等11个一级委员会，下设843个二级和三级专业标准委员会和标准制定小组。 （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则设立了相对独立且庞大的标准制定组织—IEEE标准协会。该协会会员来自160个国家，内设由会员选举产生的理事会、标准（开发）委员会、战略规划协调委员会等委员会和众多的部门。目前，该协会正在开发的，涉及产品和服务的标准多达1,300个。
不仅如此，根据相关理论和技术创新趋势，考虑到标准编制的可持续性，一些科技社团还制定了自己的标准开发战略规划、或简或繁的标准开发政策、指南和程序、规范与手册等。
为推广专业技术标准和新技术，对专业人员、企业、教育机构和其它相关组织开展认证，是当代科技社团的两项相关的重要工作。例如，加拿大工程师协会(Engineers Canada) （而非加拿大教育主管部门）负责对全加拿大43所高等教育机构的281个工科专业实施认证。 而被该协会认证的会员才具有在加拿大工程设计和制造领域被企业或用户雇佣的资质。为顺利实施认证，当代科技社团还制定了详细的认证条件、规范与程序。作为智力产品和无形资产。这些标准与专业认证被越来越多的科技社团视为它们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
（四）扩散科技知识
当代科技社团普遍将扩散专业知识视为自己重要的社会功能之一。专业知识的扩散不仅会扩大社团在业内外的影响，同时它还提高了整个社会对该学科的认知水平。在此，它们主要通过以下四种方式实现向社会的知识扩散：
1.举办学术会议
举办学术会议是科技社团最普遍的学术活动之一。一般而言，这些学术会议分为年度会议、专题学术报告会或发布会、学术研讨会、地区性的学术会议、以及与其它有关社团联合召开的会议。其中年度会议是社团最重要的会议。探讨年度最重要的学术课题，总结社团当年工作，通过下一年的工作计划以及未来的发展战略，为有关人士和组织颁发各类名（荣）誉称号和奖励，甚至有关人事变动和选举，组织机构调整等都会成为年度会议的重要议程。一些社团也会将一些新发现、新理论、年度报告发布等加入到年度会议的议程中。而数量最多的则是那些学术性比较强的专题会议。它们涵盖了从发布新的理论、新的发现与创意、新技术，直到新产品的应用等诸多专题。再一类则是与社团专业领域相关的正式与非正式专业教育的推广会议。作为知识传播与扩散的重要途径，同时作为扩大社团影响力的重要方式，学术会议受到了科技社团的广泛重视。有些社团举办的学术会议数量与规模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如（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每年举办的各类会议达1,800多场。 各类会议所面向听众与规模也不尽相同。小型社团的年度会议往往是所有会员聚会的活动，而规模较大的社团则以社团层面治理机构与所属机构的成员为主，同时邀请特殊嘉宾。专业性较强的学术会议参加者主要是该学术领域的专业人士。而专业教育推广会议，有些面向教育工作者，有些面向包括博士、硕士和本科生在内的广大大学生，而为普及相关专业知识的会议则会对中小学师生开放。在世界各地举办相关学术会议往往会被那些有大量国际会员的社团纳入年度工作计划之中。
2.出版发行专业出版物
权威的专业刊物受到当今学术界、专业人士以及相关行业高度重视。当代影响较大的科技社团集中了业内权威的专家，而经这些顶级专家评审通过的文章代表了本学科最高或前沿的研究成果与新的发现，因此，当代科技社团普遍主办出版与本学科有关的科技专业刊物。例如国际科技界最著名的《科学》(Science)杂志就是由“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主持出版发行的。该刊物2013年底的纸质版发行量达到了129,552份。对全球化学化工领域影响较大的美国化学学会(ACS) 现拥有47个专业刊物，还有著名的《化学文摘》。
较高的发行量和引用率反映了科技社团出版的学术刊物在扩散专业知识中所发挥的独特的作用。除了专业刊物外，一些科技社团还以独家或委托或合作的方式出版发行有关专业著作和书籍，开发出在线数据库、视频、电子简报等数字化资源。
3.提供专业教育与培训
教育与培训是当代科技社团扩散专业知识的重要方式之一，也是社团为社会提供的专业服务产品。社团以本学科专业知识为核心，为会员和非会员，为专业和非专业人士与组织，提供广泛且多样化的专业教育和培训项目。这些计划和项目的主要目的在于为会员和专业人士提供知识更新与改进专业技能所需的继续教育，推广专项技术，同时兼顾面向大众普及专业知识。它们为在正式的教育系统中从事专业教育的教育工作者提供正式教育所需的最新知识体系；为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士提供非正式即非学历的培训；为申请专业标准认证和采用新技术的企业和组织提供认证前后的培训。在所有的专业教育和培训项目中以非正式培训数量最多。考虑到在职专业人士无法脱产学习的实际情况，科技社团充分利用现代通讯和互联网技术，开发了大量的在线学习平台，如慕课、e-learning、视频、电子杂志、在线研讨虚拟图书馆等，受到了专业人士和大众的青睐。有些社团还设立了专门的培训部门提供认证培训项目，颁发社团的专业证书。如美国化学学会(ACS) 面向研究生的“学者计划(ACS Scholars Program)”、推广绿色化学的“绿色化学教育与拓展计划(Green Chemistry Education and Outreach)”等。
4.宣传与普及现代科学知识
作为现代社会的重要部门，当代科技社团不仅面向专业人士和有关机构宣传并推广自己所拥有的专业知识，同时它们还担负起面向大众普及专业科学知识的社会责任。而许多科技社团原本就起源于此。发布年度报告，召开年度会议，设立网站，开通社交媒体，发行纸质出版物是当代科技社团对外宣传的主要形式，目前，绝大多数科技社团每年都定期以纸质和数字出版物形式公开发布年度报告，图文并茂地向社会公开该学会上一年的成果。
许多社团将科学普及教育视为自己的重要社会责任。典型的例子有，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围绕实施《2061规划》（Project 2061），开发了一系列科学教育普及计划。此外还有美国化学学会(ACS)面向高中学生的“种子计划(Project SEED )”、面向中学教师的“化学教学提升计划(Advancing Chemistry Teaching)”等。
建设基于互联网的社团网站已经成为当代科技社团普及科技知识的主要窗口。当代科技社团普遍开通了门户网站。这些网站的功能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同步改进。这些网站开设有网上互动社区、新闻专栏、简报和简报订阅、学术活动公告、在线出版物和图书馆、会员注册与登录等。为方便人们查找有关专业信息，网站往往还设有搜索引擎用于检索和挖掘专业内容。除此以外，这些社团还积极通过如脸书（facebook）、领英（linkedln）、推特（twitter）、微信（WeChat）、视频（youtube）、电子邮箱（email）等社交工具、互动媒体和互联网通信工具，增加与专业人士和大众交流的渠道与互动的深度。如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的网站2017年上半年月最高访问量达到517万次。正是由于丰富的专业内容与友好的用户界面，科技社团的网站极大地提高了社团对外宣传，普及科技知识的广度、深度、有效性和吸引力。
（五）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
不仅作为公益性组织为社会提供专业的公共服务，一般而言，当代科技社团还以直接和间接的方式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它们为此做出的贡献可以归纳为六个主要方面：通过科技创新与新技术扩散直接支持企业科技创新，支持科技专业人员实现科技创业，为经济增长和转型发展增添活力；通过促进大学和科研机构参与科技创新进程，提高它们为社会提供教育和科技成果的能力与水平，服务经济与社会发展；发挥智库作用，充当社会各界与政府部门之间沟通的“桥梁”，面对众多的经济、社会与环境问题，为各级政府与政府组织提供科技政策建议和决策咨询，增强科学技术作为重要生产力对社会治理与经济发展的影响力度；通过助力专业人才的成长，提高广大非专业人群的科技素养达到提升整个社会人力资源质量，增加社会人力资本积累，从而达到促进经济增长与社会健康发展的目的；作为具有独立法人资质的知识型社会组织，其本身直接创造的就业机会也为经济与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例如，（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所雇佣的全职和兼职工作人员总数达1,000人。 而美国化学学会(ACS)更是雇佣了多达1,978名工作人员。 科技社团还通过期刊订阅、书籍出版、信息服务、会员会费、技术转让、认证、培训、组织会议、接受委托课题研究和咨询、接受捐赠等方式获得收益和募集资金，雇员个人上交的个人所得税也直接贡献于经济发展。根据2016年度报告，IEEE 2016年度所拥有的有形和无形资产总值近6亿美元，总收入为4.8亿美元，总支出为4.9亿美元。
结语
与企业、大学、政府等部门一样，科技社团已经成为当代社会不可或缺的社会组织。在地方、国家、区域乃至全球层面上，当代科技社团在专业学术领域中既具有大学、科研机构和企业聚集专业人才，促进科技创新，扩散知识的功能，同时，它又具有大学、科研机构和企业所无法超越的学术权威性和影响力，即具有难以替代的独占性和超强的竞争力。其成为必不可少的社会组织则在于，它们的专业知识体系和搭建的学术生态系统已经成为经济与社会发展重要的科技创新源泉，影响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
当代科技社团在为社会各界提供专业服务的过程中充分体现了自身存在的社会价值。发达国家科技社团在市场经济与社会中所发挥的社会功能，对处于转型之中的我国科技社团来说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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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天津市科学学研究会顾问；原天津市科学学研究会 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原天津理工大学国际交流处副处长、副研究员。
研究方向：创新、创业教育、国际合作、非营利社团组织。
通信地址：天津市南开区红旗南路观景里4-2-201；邮编: 300191。
联系电话：13034328132；E-mail：wysun55@163.com。
中国科协学会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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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社会功能；科技社团；非营利组织；科技创新
Research to The Social Functions of
The Technological Society in The Developed cou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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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The theory of Government failure is as the discussion point of the paper, next the organization role theory and organization function theory. Base on the examination of the social functions of representatives of the technological society in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the five social functions of them were identified as: established academic community, provide with professional service; advance science research, leading the future of technology innovation; developing the industrial Standards, certify professions; knowledge diffusion; boost economy and the social develop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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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发达国家的科技社团经过长期演化，已经摆脱了以往只是松散的、少数学者聚集的“学术沙龙”或“学者俱乐部”的形象，或作为政府部门附属机构的地位。它已经蜕变成为广大科学技术专业人才聚集的“社区”，科学理论与技术创新的重要策源地，为各级政府机构提供科技政策建议的智库，即向现代社会提供科学技术公共服务的重要社会组织。作为独立的非营利机构，它们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着独特且必不可少的社会作用。一些著名科技社团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国家的边界，其影响遍及全球。
一、理论依据与分析框架
西方经济学认为，由于市场和政府在为大众提供所需的公共物品和服务中存在所谓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故而催生了填补提供这一物品和服务空缺的社团组织。这是由于信息不完全、垄断及外部性，在公共物品领域完全依靠市场价格机制对资源进行配置时，会出现无效率或低效率，即造成市场失灵。为弥补市场失灵所造成的缺憾，政府便对经济和社会生活进行干预。但由于政治和公共管理的约束，政府常常不能从弥补市场失灵中为大众提供所有的公共物品和服务。另一方面，由于人们对公共物品和服务的需求呈现多样化，而政府在提供这些物品和服务时其效率过于低下使其无法得到满足，因而促使人们创办非营利的社团组织以填补这种被市场和政府所遗留的缺失。
现代社会学的功能角色理论(functional role theory)认为，社会结构(social structures)是社会中所有机构及其制度化关系模式的集合。这些机构在社会结构中都有各自的特定社会位置，并遵循这种制度化关系模式。这些机构的“角色”则是在社会结构（即社会系统）中履行它们所具有的特定功能与行为。而“角色”则被认为是人们共享的规范性期待。 其中，结构功能主义（Structural functionalism）的主要代表罗伯特·默顿(Robert K. Merton)将组织的社会功能分为两类，一类是“显性功能（manifest functions）”即在社会结构中能引发公认和预期结果的功能；另一类是“隐性功能(latent functions)”即尚未被认可或非故意的结果。 默顿指出，现存的社会结构和机构存在着功能性替代，即对于整个社会系统来说，现存机构的功能不是不可或缺的。作为新的社会参与者要显示它们的存在并要发挥其社会功能时，会促使社会发生变革，也就是社会中的个体为实现使其社会化目标而具有了实现的手段和欲望时，便会寻此而采取行动；或当它们力求获取其可接受的目标时，而选择不同寻常或不被接纳的方式时，创新便会发生。这种通过创新或反叛而发生在社会内部的变革，最终会使社会接受它们或者崩溃。 作为一股创新力量，当代科技社团在发达国家过去的社会演进中崛起，并还将在现代和未来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存在下去。无论是企业、大学和独立的科研机构，抑或政府，当代科技社团对这三类组织的社会功能既有补充，也有替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组织能力的不断提升，它们的某些替代作用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因此，关于在提供公共物品和服务时的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的理论，和现代社会学的功能角色理论可以作为分析当代科技社团社会功能的主要理论依据。在此，本文主要探讨当代科技社团的显性社会功能。
基于上述理论，在当代社会结构即社会系统中，科技社团起到了以营利为目的企业，作为“裁判员”的政府，以知识创新与扩散为主要使命的大学和科研机构等机构所无法充当的社会“角色”。除教育、研究机构以及政府之外，当代科技社团已经成为社会必需的科技知识密集型(knowledge intensive)公共服务提供者，向社会高效提供了其它组织和机构无法或低效提供的社会公共服务。它们积极凝聚专业人才、教育界、企业界、政府部门以及其它相关组织，构建了开放的科技创新生态系统，已经成为当代科技创新的引领者；成为制定地方、国家、区域或国际专业技术标准并实施认证的权威机构；成为相关正式（formal）和相关非正式（informal）专业教育的提供者；成为现代经济与社会发展的促进者。
当代科技社团的外部相关者可以分为两类，即紧密联系型和非紧密联系型。前者主要有专业科技人员、相关企业界、相关的大学和研究机构、立法机构等，在有些专业领域如环境保护，政府部门也会成为紧密型联系的相关者；后者则是普通大众特别是各级学生群体，及其它社会组织和政府机构等。
当代科技社团的作用主要表现为五大社会功能：凝聚学术共同体，提供专业服务；促进科学技术研究，引领科技创新；开发专业技术标准，实施专业认证；扩散科学技术知识；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
二、当代科技社团的主要社会功能
（一）凝聚学术共同体，提供专业服务
作为具有非营利法律身份的民间学术性组织，当代科技社团是面向广大专业人士、相关机构以及社会大众的学术性组织。大学和科研机构仅仅是部分不同学科专业人员聚集的组织。而科技社团的成员既跨越社会各类组织的边界，但又聚焦于某个学科或专业领域。它既聚集了学科领军人物，也吸引了社会各界广大专业人员加入其中。因此，在具备学术权威性的同时，它又有广泛的社会代表性。这些成员将当代科技社团凝聚成为以某一学科或专业领域为中心的学术共同体（academic community）。由于当代科学技术已经不仅仅是纯科学的问题，它还直接涉及到人类的社会与伦理，正如核科学、生物技术、纳米技术等的研究与应用已经成为社会大众普遍关注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呼唤科技社团组织科学家和工程师参与到解决此类问题的过程中，或相关政策的决策过程中。这些社团多数确立了以聚集广大专业人士，为社会发展贡献自己的专业知识与技能为己任，以激励知识创新，追求卓越用以造福社会为使命， 其影响力远远超越了企业、政府、教育和科研机构对社会的影响。如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聚集了1600名全球一流的科学家，其中包括80名诺贝尔奖获得者，而且每年还要从全球700名候选人中选出52名杰出科学家加入其中。当今全球最大的跨国科技社团—（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 (Institute of Electrical and Electronics Engineers, IEEE)的会员多达42.3万，遍布160个国家和地区，并在全球10个地区设立了334个分支机构。 即便规模较小的“德国工程师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German Engineers，VDI)”，其会员总数也高达15.5万。 与其规模相差无几的是美国化学学会(American Chemical Society, ACS)也有15.7万会员。为扩大影响，当代科技社团还积极游说政府和立法机构，争取它们对社团和会员活动的支持。
当代科技社团普遍为会员提供学科前沿信息，出席专业会议等学术活动以及加入社团所属组织的机会，参与科学技术研究和编制专业技术标准，同时还为他们创造接受继续教育、就业和参与各类合作的机会。对于会员来说，他们既是这些服务的接受者，同时也是服务的提供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正是他们使得社团具备了形成自组织所需的基本要素。
不仅与社团形成紧密联系的会员获益于社团，对于那些潜在的、与社团非紧密联系的会员、企业家、政府官员、志愿者、广大学生和社会大众来说，社团为他们提供有职业生涯指导、科技知识、科技能力培训、技术交流等服务；为有特殊需要的用户如企业提供定制的专业咨询服务，为政府、国家间组织以及国际组织提供有关科技政策建议；受政府部门委托，通过政府采购方式为社会提供专业的公共服务项目等。
为社会提供专业的公共科技服务已经被当代越来越多的科技社团明确为它们的愿景和使命。如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的使命强调，追求“为造福世界人民而推广科学、工程和创新”，并明确提出要，“加强科学家、工程师和大众之间的沟通；促进并确保科学及其应用的完整性；加大对科技企业的支持力度；为科学家提供针对社会问题的发声（通道）；推动科学用于（制定）负责的公共政策；使科技工作者更加强大和多元化；普及大众科技教育；增加大众参与科技活动（的机会）；促进（学会）参与国际科学合作。” 英国皇家医学会(The Royal Society of Medicine)的使命是，“通过教育和创新提高（人们）的健康水平”，其愿景是“成为高质量的医学大学继续教育和医学职业学习的领先提供者；主动鼓励和支持医学界，（努力）为广大健康医疗团队提供专业教育。”
（二）促进科学技术研究，引领科技创新
组织会员和专业人员而非直接开展科学技术研究，通过各种方式培育和引领科学技术创新已经成为当代科技社团的一项重要的社会功能。其中后者已经被当代绝大多数科技社团视为各自的组织使命和增强组织竞争力的核心。目前，该项功能主要表现在如下四方面：
1. 组织开展科学研究，促进科技创新
将这项功能发挥得比较突出的科技社团主要有，世界著名的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和德国的马克斯·普朗克科学促进会(Max Planck Gesellschaft 或Max Planck Society)。与众多科技社团不同之处在于，这两家都是由政府主办转变为独立运营、对外开放的科技社团并与国家级科学院即实体科研机构相结合的“复合体”。这一组织形式体暴露出发达国家国办科研机构向独立社团组织转型阶段的特征。虽然它们的资金主要来自于政府，但同时又向社会募集并接受捐赠；既有自己的实体科研机构又发展实体外的会员；重要的是，它们既承担政府资助的科研课题，又受政府委托面向社会，组织开展科学研究。
不仅如此，由于在相关专业领域中的学术权威性，民间科技社团已经开始通过多种方式募集资金，越来越多地组织会员和非会员开展科学技术研究。美国化学学会(ACS)就设立了多项化学化工领域的研究基金，如有2,510万美元的“ACS石油研究基金(ACS Petroleum Research Fund)”、“绿色化学基金(Green Chemistry Grants)”等，并通过设立各种奖励项目、实习生和访问学者资助计划等，组织美国的企业、大学、化学化工专业人员和学生开展研究及与研究有关的学术活动。
2. 通过战略规划，引领科技创新
面对席卷全球的科技创新趋势，当代科技社团纷纷制定发展战略。例如，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制定的旨在提高全体美国人的科学、数学和技术素养的长期战略规划—《2061规划》（Project 2061）， 其内容不仅涉及科学与技术原理，还包含了科学探索的过程和方法、科学发展史、科学技术与社会关系等内容。出于对全球科学、政治、文化、社会和环境的变化，以及退出欧盟的考虑，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制定了《2017-2022战略规划》(STRATEGIC PLAN 2017–2022)。该规划提出，要“推动社会各界追求科学创新；支持国际合作开展科学研究；面向大众普及科学三大任务。” （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在其《2015–2020发展战略》(IEEE STRATEGIC PLAN 2015-2020) 中提出了四个战略目标：“扩大会员规模、创办有生命力的论坛、用技术解决全球最具挑战性的难题、利用与IEEE有关技术为政府、非政府等组织以及公众提供创新的、实际的政策建议。” 为确保这些战略目标的实现，它还制定了四个相应配套的支持性创新计划：“为专业人员和企业家提供更多的机会、产品和服务；保证协会在标准、会议、教育和出版中的核心活动以为会员增加价值；就与协会有关的公共政策和人道主义问题，开发聚焦知识和技术的公共服务计划；为协会的财务与健康发展，对组织结构和程序进行评价和调整以满足环境变化的需求。”
3．搭建平台，推动科技创新
整合各类资源，搭建各类科技合作平台，创新服务方式，为企业、大学与科研机构、广大专业人员从事科学研究、技术创新提供支持已经成为当代科技社团的共识。
仅仅2016年，（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就整合资源，通过各种模式建设了“创新Q+ ( Innovation Q Plus)”、“IEEE互联网创新(31)( The IEEE Internet Initiative (3I))”、“全球空间( GlobalSpec)”、“设备与系统国际路线图 (the International Roadmap for Devices and Systems (IRDS))”四个创新平台。 其中，“创新Q +”是一个将IEEE涉及的技术与全球领先的终端网络通信设备供应商“IP.com”公司的专利和非专利文献库互联互通的知识平台，为全球的科技创新者提供帮助。“IEEE互联网创新(31))”则是一个该协会专业人员与各国政府决策者一起合作探讨互联网治理全球政策的平台。
构建科技创新网络，搭建区域和国际合作平台，推动区域科技创新是欧盟为整合成员国的科技创新资源而要采取的重要举措。为此，在欧盟统一框架下，由140个高质量的创新孵化中心、孵化器和加速器等组织以及100个支持创新型企业家、初创企业和中小企业为会员组成的，成立了基于科技创新与创业的区域网络组织—EBN | innovation network。该社团包括了由欧盟的大学、创业支持机构、企业界与投资者、创新园区和政府部门构成的创新生态系统，为科技创新者将科技成果实现商业化提供系统服务。
4. 通过跨学科创新和组织创新，催生科技创新
科技创新是科技社团永恒的主题，是引领社会科技进步的源泉。跨学创新是其中的一支奇葩。除传统的、以解决自然和工程问题为导向的自然科学学科之间的融合，催生了新的如物理化学、生物物理学等交叉学科之外，为解决社会经济问题，也促使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交叉产生了诸如演化金融学等新学科。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自然科学与艺术学科融合催生的新学科，为人类的科学发现与发明、工程技术创新、艺术创作与文化产业发展提供了一条新领域、新通道。这一领域中的科技社团以“国际艺术、科学与技术研究会(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Arts, Sciences and Technology, Leonardo/ISAST)” 为突出代表。而以科技为基础，创办营利与非营利附属机构以解决重大社会经济和地方发展问题为导向的社团—“硅谷网络(Joint Venture - Silicon Valley Network)” 则可以成为当代科技社团组织创新的典范。
（三）开发专业技术标准，实施专业认证
从众多的各类产品直到人们居住的环境，当代经济与社会发展离不开各种技术标准作为依据。由于在地方、国家、区域和全球层面上具有相关科技领域的权威性，主持制定或参与制定并向社会提供专业技术标准，对专业技术人员和有关组织进行专业认证已经成为许多科技社团向现代社会提供的不可或缺的公共服务产品。
目前，为开发和制定相关技术标准，越来越多的科技社团结合自身的特点成立了层次和分类不同的标准制定委员会。例如，为编制标准,美国机械工程师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Mechanical Engineers，ASME）组织成立了“标准与认证委员会”等11个一级委员会，下设843个二级和三级专业标准委员会和标准制定小组。 （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则设立了相对独立且庞大的标准制定组织—IEEE标准协会。该协会会员来自160个国家，内设由会员选举产生的理事会、标准（开发）委员会、战略规划协调委员会等委员会和众多的部门。目前，该协会正在开发的，涉及产品和服务的标准多达1,300个。
不仅如此，根据相关理论和技术创新趋势，考虑到标准编制的可持续性，一些科技社团还制定了自己的标准开发战略规划、或简或繁的标准开发政策、指南和程序、规范与手册等。
为推广专业技术标准和新技术，对专业人员、企业、教育机构和其它相关组织开展认证，是当代科技社团的两项相关的重要工作。例如，加拿大工程师协会(Engineers Canada) （而非加拿大教育主管部门）负责对全加拿大43所高等教育机构的281个工科专业实施认证。 而被该协会认证的会员才具有在加拿大工程设计和制造领域被企业或用户雇佣的资质。为顺利实施认证，当代科技社团还制定了详细的认证条件、规范与程序。作为智力产品和无形资产。这些标准与专业认证被越来越多的科技社团视为它们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
（四）扩散科技知识
当代科技社团普遍将扩散专业知识视为自己重要的社会功能之一。专业知识的扩散不仅会扩大社团在业内外的影响，同时它还提高了整个社会对该学科的认知水平。在此，它们主要通过以下四种方式实现向社会的知识扩散：
1.举办学术会议
举办学术会议是科技社团最普遍的学术活动之一。一般而言，这些学术会议分为年度会议、专题学术报告会或发布会、学术研讨会、地区性的学术会议、以及与其它有关社团联合召开的会议。其中年度会议是社团最重要的会议。探讨年度最重要的学术课题，总结社团当年工作，通过下一年的工作计划以及未来的发展战略，为有关人士和组织颁发各类名（荣）誉称号和奖励，甚至有关人事变动和选举，组织机构调整等都会成为年度会议的重要议程。一些社团也会将一些新发现、新理论、年度报告发布等加入到年度会议的议程中。而数量最多的则是那些学术性比较强的专题会议。它们涵盖了从发布新的理论、新的发现与创意、新技术，直到新产品的应用等诸多专题。再一类则是与社团专业领域相关的正式与非正式专业教育的推广会议。作为知识传播与扩散的重要途径，同时作为扩大社团影响力的重要方式，学术会议受到了科技社团的广泛重视。有些社团举办的学术会议数量与规模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如（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每年举办的各类会议达1,800多场。 各类会议所面向听众与规模也不尽相同。小型社团的年度会议往往是所有会员聚会的活动，而规模较大的社团则以社团层面治理机构与所属机构的成员为主，同时邀请特殊嘉宾。专业性较强的学术会议参加者主要是该学术领域的专业人士。而专业教育推广会议，有些面向教育工作者，有些面向包括博士、硕士和本科生在内的广大大学生，而为普及相关专业知识的会议则会对中小学师生开放。在世界各地举办相关学术会议往往会被那些有大量国际会员的社团纳入年度工作计划之中。
2.出版发行专业出版物
权威的专业刊物受到当今学术界、专业人士以及相关行业高度重视。当代影响较大的科技社团集中了业内权威的专家，而经这些顶级专家评审通过的文章代表了本学科最高或前沿的研究成果与新的发现，因此，当代科技社团普遍主办出版与本学科有关的科技专业刊物。例如国际科技界最著名的《科学》(Science)杂志就是由“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主持出版发行的。该刊物2013年底的纸质版发行量达到了129,552份。对全球化学化工领域影响较大的美国化学学会(ACS) 现拥有47个专业刊物，还有著名的《化学文摘》。
较高的发行量和引用率反映了科技社团出版的学术刊物在扩散专业知识中所发挥的独特的作用。除了专业刊物外，一些科技社团还以独家或委托或合作的方式出版发行有关专业著作和书籍，开发出在线数据库、视频、电子简报等数字化资源。
3.提供专业教育与培训
教育与培训是当代科技社团扩散专业知识的重要方式之一，也是社团为社会提供的专业服务产品。社团以本学科专业知识为核心，为会员和非会员，为专业和非专业人士与组织，提供广泛且多样化的专业教育和培训项目。这些计划和项目的主要目的在于为会员和专业人士提供知识更新与改进专业技能所需的继续教育，推广专项技术，同时兼顾面向大众普及专业知识。它们为在正式的教育系统中从事专业教育的教育工作者提供正式教育所需的最新知识体系；为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士提供非正式即非学历的培训；为申请专业标准认证和采用新技术的企业和组织提供认证前后的培训。在所有的专业教育和培训项目中以非正式培训数量最多。考虑到在职专业人士无法脱产学习的实际情况，科技社团充分利用现代通讯和互联网技术，开发了大量的在线学习平台，如慕课、e-learning、视频、电子杂志、在线研讨虚拟图书馆等，受到了专业人士和大众的青睐。有些社团还设立了专门的培训部门提供认证培训项目，颁发社团的专业证书。如美国化学学会(ACS) 面向研究生的“学者计划(ACS Scholars Program)”、推广绿色化学的“绿色化学教育与拓展计划(Green Chemistry Education and Outreach)”等。
4.宣传与普及现代科学知识
作为现代社会的重要部门，当代科技社团不仅面向专业人士和有关机构宣传并推广自己所拥有的专业知识，同时它们还担负起面向大众普及专业科学知识的社会责任。而许多科技社团原本就起源于此。发布年度报告，召开年度会议，设立网站，开通社交媒体，发行纸质出版物是当代科技社团对外宣传的主要形式，目前，绝大多数科技社团每年都定期以纸质和数字出版物形式公开发布年度报告，图文并茂地向社会公开该学会上一年的成果。
许多社团将科学普及教育视为自己的重要社会责任。典型的例子有，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围绕实施《2061规划》（Project 2061），开发了一系列科学教育普及计划。此外还有美国化学学会(ACS)面向高中学生的“种子计划(Project SEED )”、面向中学教师的“化学教学提升计划(Advancing Chemistry Teaching)”等。
建设基于互联网的社团网站已经成为当代科技社团普及科技知识的主要窗口。当代科技社团普遍开通了门户网站。这些网站的功能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同步改进。这些网站开设有网上互动社区、新闻专栏、简报和简报订阅、学术活动公告、在线出版物和图书馆、会员注册与登录等。为方便人们查找有关专业信息，网站往往还设有搜索引擎用于检索和挖掘专业内容。除此以外，这些社团还积极通过如脸书（facebook）、领英（linkedln）、推特（twitter）、微信（WeChat）、视频（youtube）、电子邮箱（email）等社交工具、互动媒体和互联网通信工具，增加与专业人士和大众交流的渠道与互动的深度。如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的网站2017年上半年月最高访问量达到517万次。正是由于丰富的专业内容与友好的用户界面，科技社团的网站极大地提高了社团对外宣传，普及科技知识的广度、深度、有效性和吸引力。
（五）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
不仅作为公益性组织为社会提供专业的公共服务，一般而言，当代科技社团还以直接和间接的方式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它们为此做出的贡献可以归纳为六个主要方面：通过科技创新与新技术扩散直接支持企业科技创新，支持科技专业人员实现科技创业，为经济增长和转型发展增添活力；通过促进大学和科研机构参与科技创新进程，提高它们为社会提供教育和科技成果的能力与水平，服务经济与社会发展；发挥智库作用，充当社会各界与政府部门之间沟通的“桥梁”，面对众多的经济、社会与环境问题，为各级政府与政府组织提供科技政策建议和决策咨询，增强科学技术作为重要生产力对社会治理与经济发展的影响力度；通过助力专业人才的成长，提高广大非专业人群的科技素养达到提升整个社会人力资源质量，增加社会人力资本积累，从而达到促进经济增长与社会健康发展的目的；作为具有独立法人资质的知识型社会组织，其本身直接创造的就业机会也为经济与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例如，（美国）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所雇佣的全职和兼职工作人员总数达1,000人。 而美国化学学会(ACS)更是雇佣了多达1,978名工作人员。 科技社团还通过期刊订阅、书籍出版、信息服务、会员会费、技术转让、认证、培训、组织会议、接受委托课题研究和咨询、接受捐赠等方式获得收益和募集资金，雇员个人上交的个人所得税也直接贡献于经济发展。根据2016年度报告，IEEE 2016年度所拥有的有形和无形资产总值近6亿美元，总收入为4.8亿美元，总支出为4.9亿美元。
结语
与企业、大学、政府等部门一样，科技社团已经成为当代社会不可或缺的社会组织。在地方、国家、区域乃至全球层面上，当代科技社团在专业学术领域中既具有大学、科研机构和企业聚集专业人才，促进科技创新，扩散知识的功能，同时，它又具有大学、科研机构和企业所无法超越的学术权威性和影响力，即具有难以替代的独占性和超强的竞争力。其成为必不可少的社会组织则在于，它们的专业知识体系和搭建的学术生态系统已经成为经济与社会发展重要的科技创新源泉，影响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
当代科技社团在为社会各界提供专业服务的过程中充分体现了自身存在的社会价值。发达国家科技社团在市场经济与社会中所发挥的社会功能，对处于转型之中的我国科技社团来说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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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天津市科学学研究会顾问；原天津市科学学研究会 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原天津理工大学国际交流处副处长、副研究员。
研究方向：创新、创业教育、国际合作、非营利社团组织。
通信地址：天津市南开区红旗南路观景里4-2-201；邮编: 300191。
联系电话：13034328132；E-mail：wysun55@163.com。